八角子

做梦金融民工,现实里是个绿茶

《小格子间遐思》-{01}

自上班起,我一直在给自己找乐子。

吃酒逛街、蹦迪按摩,之前清雅淡闲的求学生活似乎随2020年突如其来的疫情一齐灰飞烟灭了,也不知是被我扔在了占地258公顷的大学校园里,还是如雷管一般在身处10月CPA考场的我的脑中炸裂。这场战线大抵会被我拉长至五年的职业考试似乎将我求学结束至入职前的psycho-pass搅成了烟灰色,我在家中失态、痛哭、寻近来玩得要好的朋友消磨时间,最后被对方甩出一句“我自身难保,你自求多福吧”拉黑了。——只是被拉黑时我早已半推半就地步入职场,在经历被客户harrassed,并在其行之未果便报复性将我投诉之后,似乎也并不是十分痛苦。我在要好的公司三人小群中,与两个活了25年第一次拥有的男性友人隐晦地吐槽了这件事,被小张闷头砸下一句铁锤来:

“你少跟网友聊天啦!”

小张是两位男性友人之一,重庆人,不高,带书卷气,喜欢用他软黏的渝普骂人,骂我,骂小王。小王是另一个,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他或许喜欢女装:我们都是2020年入职的某外企新员工,当时公司先于报到前拉了微信群,又有个同事在当中套娃似地拉了个Switch动物之森游戏群,我无事可做,在游戏群中乞讨各类道具,小王穿着大蓬蓬石榴裙翩然降临我的动物小岛,后在我面前打赏新人主播似地从他(她)裙底哗啦啦扔出一堆道具,又施施然提着石榴裙翩然而去了。

国内的外企人总得给自己套个人模狗样的英文名,我叫Priya,小汪叫Austin,小章叫Scott,大抵都尊贵如神祗,像是从北欧神话里走出来的格欧费茵。当时我捧着游戏机震惊许久,摸出枕下的iPhone颤手在搜索栏中打出一行字来:

“Austin可以用作女性英文名吗?”

后来我与他渐有些混熟了,他在微信中与我腼颜道:

“是老婆的号,我借来玩的。”

我在通讯录中翻出刚分手不久的前男友微信沉默许久,从未想到自己竟会因为一名同龄男性成婚而短暂性陷入了一阵恨嫁后自我开释的失意风波中。

最近我沉迷于mbti16型人格测试,不仅拖着网络中交往近六七年的朋友们测了(一定意义上她们已经脱离了网友的范畴),还分别让现实中的小张与小王也测了。这于我而言,其实也称得上一项显著进步:我自高中便出国了,母语关系,环境问题,写作爱好,国外安逸却也乏善可陈的平静生活,让我走入了就算无太多现实社交也能孤独自在的怪圈中。我将一些寻常事过度与他人私密化了:譬如爱好、习惯、家境与可以抖落的秘辛。结果似乎是物极必反了,我在回国后极病态地与同事积极社交了一阵,导致我在小张与小王心里或许是个活泛而聒噪的少女(青年女性?)。以至于我将我infp的内向性格测试结果摊开给他二人看,得到小张意料之中的评价:

“你是i?”

我心虚道:

“嗯。”

末了再补一句:

“你不要不信。”

小王似乎还在研究这四个字母:

“哇,耶,我是物流师。”

得到小群内一阵并无反馈的尴尬余音。

我其实花了足三个月的时间,才在心中将Austin与Scott泛化为小王与小张。

一如我在工作后同样花费了足三个月的时间,才以被人拉黑为代价,逐渐将自己的工作与生活调整平衡完毕,学会了适度摸鱼,并慢慢接受自己被社会化的过程:譬如学会叫人刘总,并接受自己被客户称之为八老师(我不姓八)。

期初我痛苦万分,觉得自己似乎被现实意义上的庸常困住了:我被衣食住包裹,被格子间里充斥的“你小孩”与“我老公”包裹,被繁琐而无意义的程序包裹,我不复我,似乎只有脱却非社会化的内核,才能在这个围城里继续生活。那时的我似乎再无法捡拾写作了,我不敢打开word,生怕我看出自己写下的文字里流淌着平凡而冗长的俗字。我的文字不是工匠精凿的作品,我自知脆弱,写作是我用以开解自身的手段,幸而得有缘人赏识,才勉强能为我在闲余时赚得一些零用。如今我再无法呐喊,那无灵气的文字罗列排布,写来无非是空耗时间,又有什么意义值得存在?

我在被人拉黑后,与好友小陶在电话中痛哭,哭得不是对方,却是逐渐被现实压入深渊的自己。

小陶说:

“或许你可以试着写一写。”

半晌又道:

“如果写不出,我们就先不写,好不好。”

我花了一周时间思考自己生活周围有无人事可写,今天鼓起勇气,在微信群中与小王和小张道:

“我想写一点东西,可能会cue到二位,你们介意吗?”

小王说:

“看啊。”

小张说:

“看。

“你发啊。

“发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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